算起来,江西万载人刘敏已经六年没见到弟弟刘辉了。
弟弟是渐渐失联的。
开始是几个月一次的电话,后来是四年一次的短信,再后来,手机号码也已换号。刘敏不知道,弟弟到底是失踪了,还是不愿意和家里联系。
在刘敏印象中,弟弟很孝顺,曾经主动甚至执拗地让母亲去体检,然后拿出自己打工存的一万块给母亲治病。但他嫌“我妈唠唠叨叨",刘敏回忆道,弟弟甚至不愿意把电话号码给父母。“很想他回来,哪怕不回来,也跟我们联系一下,报个平安,让我们知道他在外面过得好不好。"刘敏说。
刘辉,这是刘家人仅有的刘辉照片。受访者供图
---工厂少年---
年,15岁的刘辉辍学随父亲刘志忠一起到浙江打工。与别家父子同厂工作不同,刘辉到了另一个工厂“做草席"。不到一年,年春节前刘辉回到了家乡。“从浙江回来后,他整个人性格都变了。"在家姨喊他也不去。刘辉更喜欢一个人在家里看电视、睡觉,没事的时候玩PSP游戏机。
但小时候的刘辉不是这样。那时他总是笑嘻嘻的,性格比较淘气。刘家兄弟俩放学后常常在外面玩耍,父母管得并不严。
哥哥刘敏认为,十几岁是比较叛逆的阶段,也是性格定型时期。他认为浙江的经历对弟弟影响很大。
回家待了一年多后,年夏天,刘辉一个人坐车到东莞常平找哥哥和母亲。这一次,刘辉先跟小叔去了鞋厂,年底出了厂。年春节过后,又进了父母打工的金利连制衣厂。
少年刘辉和许多同龄人一样,爱买好看的衣服。而在节俭的母亲看来,没有什么比攒钱给家里盖房子重要。邓梅兰记得,姐姐平时省吃俭用,衣服都是穿亲戚家不要的旧衣。
两个儿子成年后,家里住不下,刘志忠夫妇俩决心盖一栋新房子。
年8月,邓梅珍因为胆管结石做了开刀手术,术后夫妻俩从东莞回到家乡,家里欠了4万元债务。三个月后,刘敏给弟弟打电话,得知他“出了厂,在一家食品厂做面包"。
就这样,少年刘辉从15岁到20岁的五年时光里,辗转浙、赣、粤三地,在鞋厂、制衣厂、食品厂打工,每次时间都在一两年左右。年春节起,刘辉再没有主动与父母联系过。
---突兀短信---
刘辉不愿意给父母自己的联系方式,曾经两次换掉手机号码。年,刘辉告诉哥哥,不想让父母知道自己的手机号。不久后,父母向刘敏要弟弟的联系方式,“我父母问我,问了好几次。"经不住父母恳求,刘敏把弟弟的号码给了父母。“可能这个使我弟弟心里不太舒服。"刘敏说,当时弟弟的号码只告诉了他一个人。
家里人甚至不知道刘辉的身份证号码。身份证,让刘敏想起弟弟最后一次发来的短信。年国庆节后的一天。整整四年没有联系后,刘辉用一个陌生的号码发短信给哥哥。刘敏跑到公共电话亭给弟弟打电话。听到那边许久没听到却又熟悉的一声“喂",刘敏赶忙用家乡话喊了弟弟的名字。对方“啪"的一声把电话挂了。刘敏原本因为终于有了点弟弟音讯的高兴心情,“突然就凉了半载"。在短信里刘敏得知,刘辉外出逛街时钱包丢了,里面有身份证和一张银行卡。刘敏短信问弟弟需不需要打点钱给他。刘辉说不用,只想补办身份证。刘敏劝弟弟回家补办身份证,弟弟说不想回去,兄弟俩短信里聊了一会家里的事情。后来刘敏再打这个电话,发现打不通了。
---无奈等待---
刘敏曾连续三年去找弟弟。
年,刘敏跑了三个地方。年时,听老乡说弟弟有可能在东莞南城,刘敏又跑过去找,未果。
之后是年的短信,但刘辉始终不肯透露自己在哪里。原本刘敏有弟弟的QQ号,虽然弟弟从来不回。刘敏一直坚持留言,希望弟弟回家。年3月的一天,刘辉发现弟弟把自己删了,“可能留言留到他烦了。"
刘敏觉得,弟弟还在东莞的某个制衣厂打工。他计划着,明年开春后继续去找弟弟刘辉。
他相信弟弟记得回家的路。刘家在县城一中附近,一条龙河缓缓淌过,对岸就是家。家人都在等着刘辉回来看新房子。原来这里还是瓦房,建新房时,刘辉曾拿出块钱给家里。那是在年初夏,当时刘辉还和父母哥哥一起,一家人挤在东莞的一间出租屋里。
刘家住宅,江西万载县。受访者供图
---男儿心如铁石?---
今年10月,邓梅珍病重。住院期间,她告诉家人,想小儿子回来,希望他能成家。
父亲刘志忠独自到东莞常平,去找失踪了六年的小儿子。这是六年来他第一次回到过去打工的地方。谈及迟迟没有动身的原因,刘志忠说,家里实在穷,妻子几次住院,累计欠下几十万元的外债。他到原来一家人都待过的工厂,发现制衣厂倒闭了。仅有的几个曾一起做事的老乡,也都不知道刘辉的下落。刘志忠去到常平派出所,对方告诉他,没有刘辉的任何记录。只读了小学的刘志忠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小儿子,无奈之下,他跑到街头派发寻人传单。
传单辗转到了老乡梁敏手中。梁敏告诉刘志忠,她去年9月摆摊卖衣服时,曾经碰到过刘辉,"他当时在摊子前看了下,然后走了。"这一次的擦肩而过,成为刘家人目前知道的与刘辉有关的最后一点消息。
年最后一个月,11日凌晨,未能见到小儿子刘辉最后一面的母亲邓梅珍过世。
小编:刘辉,无论你现在在哪里,若你看到我们的帖子,希望你能早日回家,不要让心力交瘁的父亲再为找你而四处奔波,无论什么事,先回家,因为只有家,才是你最终停靠的港湾,亲人才是最能给你温暖的人。
来源:都市快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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